马思纯彭于晏主演的电影《第一炉香》开分5.9 。电影《第一炉香》昨天上映了，艺绽君第一时间刷了一遍之后，觉得并没有那么差呀，还是很值得一看的。毕竟，在快被商业片、类型片垄断的电影市场里，看到一部具有作者风格和古典气息的文艺片，观影感受还是大大不一样的。更何况，电影还改编自张爱玲的小说《沉香屑·第一炉香》。

《沉香屑·第一炉香》发表于1943年，是张爱玲的中篇小说处女作，也是她极难改编的作品之一。它被公认为确立张爱玲风格的作品，也是作家融合古典与西方叙事技巧的尝试。 

改编这部作品的，是大名鼎鼎的许鞍华导演。她可以说是张爱玲的忠实粉丝了，之前改编过张的《倾城之恋》《半生缘》，《第一炉香》是她第三次改编张爱玲作品。 

《第一炉香》的情节很简单，就是一个女孩子在物欲和爱欲的双重诱惑下堕落的故事。上海女学生葛薇龙求学香港，投靠姑母梁太太，被梁太太利用，当作诱饵来吸引男人，葛薇龙渐渐沉迷在纸醉金迷中，后来被花花公子乔琪乔吸引，为了继续过声色犬马的上流社会生活，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费尽心机嫁给了乔琪乔，最终沦为姑母梁太太和乔琪乔敛财的工具。 

看完电影后，我觉得这次许鞍华基本忠实于原著的内核和故事，完成度还是挺高的。 

尤其是这次影片的制作班底，不可谓不精良：摄影指导杜可风，拍出了当时香港纸醉金迷的油画质感；曾经拿过奥斯卡的日本设计师和田惠美担任服装及造型设计；音乐监制则是“教授”坂本龙一，他这次操刀的音乐非常克制，只在全片少数几处用到，仅用一段简洁的旋律，就恰到好处地渲染出情绪和氛围。 

在这样豪华班底的保障下，影片在视觉上的呈现还是相当精美的。无论是梁太太的花园豪宅，室内华丽精致的陈设布置，还是当时香港上流社会的聚会应酬，调性和质感都把握得不错，还原度很高。全片第一场戏就是葛薇龙穿过红红绿绿的花园敲开姑妈豪宅的大门，跟原著的感觉非常像。 

《第一炉香》全文不过四万字，诚如张爱玲在开头写的那样，一炷香时间就能读完，所以小说里很多关键情节张爱玲选择了留白，全靠读者脑补想象。但搬上大银幕，许鞍华和编剧王安忆便把原著中这些没讲的情节全给补上了，这对没看过小说的观众来说十分友好，也让电影更加通俗。

此外，电影还增加了许多原创情节，说实话有几处加得还挺巧妙的，很有电影感。比如乔琪逗薇龙玩，让她打开一个箱子，发现里面是他养的蛇，把薇龙吓得够呛，后来这条蛇还逃跑了。蛇这个意象其实隐喻的就是欲望，薇龙打开了乔琪给他的箱子，表示她心中欲望的潘多拉魔盒也打开了。还有薇龙决定用身体赚钱后，和富商司徒协第一次约会吃的是生蚝，其中的性隐喻也再明显不过了。 

电影对几个主要人物的塑造也有了更多空间。原著小说基本上是薇龙视角，电影增加了许多对姑妈、乔琪的刻画。原著里的乔琪，基本上就是个不学无术、心安理得让别人养自己、还四处拈花惹草的超级无敌大渣男（奈何长得帅），电影对他和父亲、妹妹的关系都有了更细致的刻画，过早失去母爱又遭到父亲厌弃，增加了这个人物的复杂性。

原著中没怎么着墨的司徒协、乔诚、卢兆麟，电影也给了他们足够的戏份。在这个文本中，薇龙、姑妈等女性是核心人物，但他们身边的男性则共同构成了姑妈费尽心机打造的产业链中重要环节，只不过各自的分工不同而已，比如司徒协是“金主爸爸”，而卢兆麟则是姑妈用金钱和手段钓到的年轻肉体。 

电影片尾有一场原创戏颇值得玩味，薇龙和卢兆麟在学校重逢，在象征纯洁无暇的圣母像下，两人说起自己的未来规划。薇龙说自己要结婚了，实则是彻底掉进了姑妈和乔琪编织的婚姻陷阱，而卢兆麟则在姑妈的资助下要出国留学。遥想故事一开始，这两个人都是干干净净的大学生，如果没有后面这些事，也许他们可以有一段美好的爱情和完全不一样的人生，但现在，两个人都已经彻底变了。 

我一开始很怕电影把小说改得局限于情爱，这样就太狭隘了，后来觉得，其实许鞍华还是很努力地用影像表达了作品主旨。 

薇龙中间有一段打算回上海，与香港彻底作别，在原著中，她因为淋雨生病，被迫返回姑妈家，而在电影里，则改成她主动回去，主动选择堕落。因为当她登上拥挤潮湿的邮轮时，发现船上的环境又脏又差，同行旅客都是底层百姓，而她早已经习惯了姑妈家高档奢侈的生活了。其实薇龙对自身的处境和做出选择要付出的代价一直是很清楚的，她也一直有一定的自省意识，但最终她还是没能抵挡住欲望的诱惑，走上了自我毁灭的道路。 

薇龙结婚时，电影用了一段闪回，回忆姑妈当年嫁给梁先生做四房姨太太时的场景。惨淡的色调，女人的小脚，大房二房脸上充满敌意的表情，构成一幅恐怖又绝望的画面。当年姑妈嫁给梁富商，用自己前半辈子的青春年华换来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和薇龙现在嫁给乔琪，变成姑妈敛人、乔琪敛财的工具，本质上并没有不同，这种命运的“代际遗传”，真有一丝张爱玲的刻骨寒冷。 

薇龙结婚后，也成为乔琪大家族的一份子，和众人的合影被挂在乔琪家的照片墙上，其中的女性主义色彩也非常明显。薇龙最终成为这个家庭的牺牲品、无数男人的玩物，其可悲命运，既有她自身的原因，更多则是男权社会制度的摧残。从这个意义上看，许鞍华读懂了张爱玲。

（原标题：虽然《第一炉香》被骂，但许鞍华的确读懂了张爱玲）

来源： 艺绽 袁云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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